原標題：難修的箭扣（主題）

——北京逐步修繕長城著名險峻段（副題）

倪一靈 齊欣

長城是中華民族的精神象征，也是我國現(xiàn)存體量最大、分布最廣的文化遺產(chǎn)。在中國有長城分布的15個省、自治區(qū)和直轄市中，長城北京段保存程度較為完好，但維護的難度也超乎想象。

2021年夏季，在北京市懷柔區(qū)段的箭扣長城上，同時開始了多項搶修工程。李 昊攝

北京每年設立專項資金

搶險加固10段長城

北京境內(nèi)的長城始建于北齊，并于明代大規(guī)模修筑，歷史上為拱衛(wèi)都城而布防嚴密，建造堅固，是中國長城的精華段落。從范圍上來看，北京長城涉及平谷區(qū)、密云區(qū)、懷柔區(qū)、延慶區(qū)、昌平區(qū)、門頭溝區(qū)等6個區(qū)，全長520.77千米。

2000年以來，北京市開展了近百項長城保護工程，包括以長城知名險段箭扣長城為代表的示范性保護工程。2019年，《北京市長城文化帶保護發(fā)展規(guī)劃（2018年至2035年）》公布，針對北京長城的保護修繕力度進一步加大。

該規(guī)劃提出，到2035年，通過搶險、日常維護等手段，北京市將實現(xiàn)長城本體和載體全線無險情。為達到這一目標，北京市從2019年開始，每年固定推進10個長城搶險加固項目。

今年8月以來，北京市2021年的長城搶險加固項目陸續(xù)開工。10月下旬，施工也進入尾聲。其中，懷柔區(qū)段長城今年的施工已全部結束——4個市級工程已全部完工，箭扣長城第四期修繕工程也完成了本年度任務。

11月6日開始，北京普降大雪。7日早8時，北京市懷柔區(qū)雁棲鎮(zhèn)西柵子村的長城專職保護員赫金悅登上箭扣長城，開始了巡護工作。這是手機拍下的雪霧縈繞的箭扣長城124號敵樓景象。此段落屬于第三期修繕工程，已于2020年完工。赫金悅攝

從箭扣關到正北樓

箭扣長城東段已貫通

今年懷柔區(qū)段長城的搶險維護工程，貫通了箭扣長城東段中最險峻的部分。

萬里長城在壯觀延綿的京北群山中分別向東西延展。北京市懷柔區(qū)段長城是其中重要的組成部分。其東接密云區(qū)小水峪，西至延慶區(qū)大莊科，全長65.4千米。現(xiàn)在，該段長城上每個敵樓（臺）都有編號，由東向西從1號依次增加到284號。

箭扣長城是懷柔長城的一部分，東起“正北樓”122號敵樓，與慕田峪長城相連；西北至“九眼樓”169號敵樓，與延慶區(qū)長城段交界。因所在地區(qū)地勢險峻，箭扣長城被認為是“中國長城中最險段之一”。

以位于131號、132號敵臺間的“箭扣關”為節(jié)點，箭扣長城在維護工程中，又分為東西兩段。

在今年懷柔段的4個市級工程中，130號、131號敵樓之間的邊墻搶險加固工程正位于箭扣長城的東段。該段邊墻自西向東海拔逐漸升高，所在位置山勢險峻，坡度較大。

此次施工的重點主要在損毀嚴重的地面面磚。據(jù)懷柔區(qū)文物所所長張彤介紹，為了保護文物本體結構穩(wěn)定，防止其繼續(xù)坍塌，此次搶險加固工程對影響結構安全的部位采取了歸砌加固、清理穩(wěn)固等措施。

施工環(huán)境險峻和施工期短，為搶險施工增加了許多困難。施工需要用水，但由于所處區(qū)域為嚴重缺水區(qū)，施工隊需要鋪設最長近千米的管道，借用當?shù)?00米深井提水，用柴油發(fā)電高山水泵，經(jīng)揚水站，才能將水提升至山頂。每年10月底，山區(qū)氣溫驟降，水管會面臨冰封問題，長城修繕工作要被迫停下來。

今年的冷空氣來得更早。10月中旬山上的氣溫就已跌破冰點。為了趕在這之前完工，此次邊墻施工特地增加了人手。據(jù)搶險工程技術指導程永茂介紹，工人們都是加班加點地施工，每天早上6點半上山，一直干到下午5點半左右結束，“再晚點下山，天都黑了”。

130號、131號敵樓之間的搶險加固工程已于10月20日完成驗收。此段邊墻與箭扣長城第三期修繕段相連。搶險加固完工意味著箭扣長城東段——箭扣關到正北樓，已經(jīng)完成搶險修繕。

自古至今，在險峻的山脊上修護長城都非易事。這是9月28日在箭扣長城修護現(xiàn)場拍攝的照片，工程材料主要依靠人力和牲畜通過陡峭的山徑運抵山頂。另外，受現(xiàn)場條件制約，使用工程機械的程度很低，施工用水需從山腳下通過三級水泵跨越三四百米高差送至工地。新華社記者 陳鐘昊攝

四期受到持續(xù)降水影響

目前完成清理工作

與北京市今年的10段長城搶險加固項目同步，8月13日，箭扣長城第四期修繕工程正式開工，并計劃于明年結冰期前完成。修繕范圍從人們耳熟能詳?shù)摹氨本┙Y”（154號敵臺）開始，一直向北到162號敵樓，共涉及8座敵樓（臺）。

此段長城為磚石結構，雙側垛口墻帶箭孔，整體保存相對完好，但全段墻上樹木叢生，部分墻體坍塌，地面酥散破碎，敵樓都存在不同程度坍塌。此次搶險修繕主要包括清理雜物、暢通排水、歸砌坍塌段等工作。施工過程中，材料運輸要經(jīng)農(nóng)用車和馱騾接力，最后還要靠人工扛上山。

自開工以來，北京地區(qū)降雨不斷，給施工增添了更多的困難?！笆┕c離料場遠，道路泥濘，運料運不上來。”程永茂描述說。因此，四期工程目前主要完成了前期的清理工作，等到明年春天解凍后，再恢復施工。但程永茂估計，四期工程能夠在明年按時完工。

在四期開工前，箭扣長城的修繕工作大約已完成3200米。據(jù)計算，待修繕長度為1678米的四期工程完工后，箭扣長城修繕進度將完成近一半。

但目前的修繕工作主要是針對險情所做的“急診”，完工后仍不具備對外開放的條件。

9月28日，搶險工程技術指導程永茂（左）、項目經(jīng)理張鳳明在還未進行修繕的171號敵樓內(nèi)吃干糧。65歲的程永茂是一名土生土長的懷柔人，從2004年起開始參與當?shù)亻L城保護相關工程。至今堅守在第一線。為了指導施工，他每周至少爬一次長城，多則爬三四次。截至目前，程永茂已帶領團隊完成懷柔區(qū)內(nèi)總長近2萬米的長城搶險加固任務。他說，希望能夠通過修繕延長長城壽命，“給后人留點真東西”。新華社記者 陳鐘昊攝

“最小干預，考古先行”

尊重時光留下的痕跡

據(jù)專家介紹，經(jīng)多年的保護維修實踐，人們已經(jīng)逐步形成了長城保護理念。2014年國家文物局印發(fā)《長城保護維修工作指導意見》之后，這些保護原則得到了進一步的規(guī)范與落實。

在此次搶險修繕過程中，施工人員始終堅持“最小干預”和“不改變文物原狀”原則：為了保持原有風貌，盡可能使用原有的老磚石進行修補；為了延遲底層磚的風化損毀，能保留的植被也不輕易進行移動。張彤表示：“排險后，長城結構將更加穩(wěn)固，但歷經(jīng)風霜而形成的殘損外觀不會改變。”

這樣的搶險工作也確實經(jīng)受住了歲月的考驗。202號敵樓和204號關門是北京市2019年的長城搶險加固項目。當時施工人員在補砌加固墻體之余，還額外增修了一道擋水矮墻，以避免雨季山洪直接沖刷墻體。在今年7月北京的持續(xù)降雨中，該段落并未出現(xiàn)新的險情。同樣，隨著箭扣長城修繕項目的推進，以“險”著稱的箭扣長城安全系數(shù)也逐步提升。

“考古先行”的理念也逐漸融入到搶險修繕的日常工作中。今年的搶險加固項目中，就陸續(xù)清理出屋頂脊獸、下水箅子以及青花瓷碗底等多個散落文物。

從箭扣長城二期修繕項目開始，工作人員就在施工前增加了考古清理環(huán)節(jié)，用考古的方法對長城本體及兩側“一米一米”地進行清理，確保散落文物能得到更真實、完整的保護。有關專家認為，這是長城文化遺產(chǎn)保護理念的重要進步。

長城的修建從公元前3世紀持續(xù)到公元17世紀。它的主體部分包括城墻、馬道、烽火臺和屏障，還包括城墻上沿途的堡壘和關隘。當代修繕時，也開始注重對長城周邊環(huán)境的考古工作。圖為在長城懷柔段170號敵樓搶險施工地，工人們對發(fā)掘出的房屋構件脊獸殘片等進行清理。新華社記者 陳鐘昊攝

（制圖：程永茂 齊 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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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扣長城段

箭扣長城段呈W狀，形如拉滿的弓，而位于低點的箭扣關好似搭箭的扣眼，這就是“箭扣長城”得名的由來。

箭扣長城歷經(jīng)多次修繕。2006年，文物部門曾對面臨著塌方威脅的箭扣關實施搶險加固。從2016年開始，國家文物局先后批復了四期箭扣長城修繕工程。

2017年，箭扣長城第一期修繕工程完工，范圍從146號到150號敵樓（臺），共1003米。2019年至2020年，二期和三期修繕工程陸續(xù)完成。二期工程從151號修到154號敵樓（臺），長度為745米；三期則是從122號到130號敵樓（臺），共計1094米。

一期和二期工程位于箭扣關西側，三期則位于箭扣關東側。今年動工前，箭扣關與箭扣三期之間僅剩下130號敵樓以西的135米未曾修繕過，因此該段邊墻被列入北京市今年的10個長城搶險加固項目之一。

延伸閱讀

維修段多位于未來的開放景區(qū)范圍

箭扣長城所在的懷柔區(qū)段共包含284座敵樓（臺）。154號敵臺被民間稱為“北京結”，萬里長城由此分岔，一路向北延伸至延慶四海鎮(zhèn)；一路向西延向昌平居庸關方向。

自“北京結”始，沿著154號敵臺往北一直可到169號敵樓，即與延慶交界處的著名敵臺九眼樓。此段也是箭扣長城的一部分。“北京結”西側緊鄰的就是今年懷柔區(qū)4個市級工程之一的170號敵樓，繼續(xù)往西則能依次找到180號、185號敵樓。

《北京市長城文化帶保護發(fā)展規(guī)劃（2018年至2035年）》中將北京長城文化帶的空間布局確定為“一線五片多點”。其中，“一線”指的是長城線，“五片”則是用于疏解長城開放景區(qū)游客壓力的5個核心組團片區(qū)。今年懷柔區(qū)所修繕的各段落就屬于其中的黃花路組團片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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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遺產(chǎn)委員會高度評價長城保護

在今年召開的第44屆世界遺產(chǎn)大會上，世界遺產(chǎn)委員會高度評價中國政府在長城保護方面采取的積極、有效措施，使遺產(chǎn)突出普遍價值得到了妥善保護；同時，贊賞中國政府推進長城國家文化公園建設，頒布實施《長城保護總體規(guī)劃》，以及在公眾傳播推介、遺產(chǎn)地能力建設、專項保護立法、現(xiàn)代科技應用、國際交流合作、緩解旅游壓力等方面做出的努力和取得的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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