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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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灑向人間皆是善——讀石鐘山的長篇小說《芳華頌》

潘凱雄

石鐘山的這部長篇小說新作一如既往選擇的是軍事題材，除少數(shù)地方有些許抗美援朝戰(zhàn)爭場面的回溯之外，其余背景就是和平時期，而且還是以改革開放后的大時代為主干，主要人物自然也離不開這個時期的軍人或與軍人有關(guān)的人們。

在《芳華頌》（湖南文藝出版社）中，“誤解”猶如為作品系上了一個大扣，既然有了“扣”自然就免不了要“解”，于是整部作品也就是在“系扣”與“解扣”的博弈過程中緩緩前行，直至走向終局。

不妨從石鐘山為《芳華頌》設(shè)計的那個大扣——“誤解”開始解析?！罢`解”了什么？作品開篇不久就清晰地予以“廣而告之”：主角董紅梅的身份被誤解。出于眾所周知的原因，當時那撥入伍的女性新兵各自都有一些特殊的“背景”，董紅梅自然也就不能例外。

然而，如此精心的設(shè)計看上去周密合理，但又實在經(jīng)不住推敲。董紅梅是入伍當兵而非一般地就業(yè)，而我們的征兵必須經(jīng)過一整套完整嚴格的程序。更何況董紅梅明知別人誤解了自己的身份竟然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順勢揣著明白裝糊涂，同樣也存有極大的不合理。由于這個“誤解”實在不合理，《芳華頌》的整體敘事過程就時時為某種“風(fēng)險”所籠罩，畢竟支撐起整部作品的地基隨時都有可能瓦解崩塌，后面的故事也就根本無從繼續(xù)推進下去。當然，這也可以理解為石鐘山為作品埋下的另一個“懸念”。

然而，隨著作品的終卷，石鐘山還真沒有讓自己跌入“坑”中，但這并不意味著那個“大扣”不合理地不存在?！翱印币涝?，只不過是隨著《芳華頌》情節(jié)的推進，讀者的情感注意力逐漸被一種強大的“感染力”所“蒙蔽”、所牽引，面對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灑向人間皆是善”，根本顧不上考慮“合理”與否的問題了。

《芳華頌》大幕拉開不久，讀者便知道了董紅梅的出身在地處東北一個極度貧瘠的鄉(xiāng)野，其父在抗美援朝戰(zhàn)爭中只是個炊事員，戰(zhàn)爭結(jié)束后以傷殘之軀回鄉(xiāng)務(wù)農(nóng)，不久便離開人間；其母在她三歲時又“神秘”地從人間蒸發(fā)；家中唯有一個12歲的姐姐拉扯著她成長。然而打這之后，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好人、“福星”接踵而來，似乎在接力式地拽著她一步步地擺脫苦難、走向幸福、綻放芳華。

能稱之為好人者自然需要善舉。董紅梅自己首先就是一個好人，作為全連惟一的女兵，踏踏實實地做好養(yǎng)豬的本職工作，為自己贏得了提干的機會并得到戰(zhàn)友馬平陽和李來權(quán)的愛慕；已知她并非“高干子女”的室友江雪更是想方設(shè)法幫她由邊陲進入首都重要部門工作，使董紅梅得以有機會近距離結(jié)識段師長夫婦并成為他們的干女兒……

就這樣，整個閱讀進入后半程時，開始存有的對作品所謂真實性的懷疑于不知不覺中漸漸為感動感動再感動所替代，作品開局時系上的那個大扣一一被解開。這種轉(zhuǎn)化從何而來？掩卷而思，原來石鐘山是在用一種充滿理想的浪漫主義精神在構(gòu)筑這部《芳華頌》?，F(xiàn)實之不足，理想來補齊正是浪漫主義文學(xué)最大的特征，這樣一來，所謂可信度與合理性之類有關(guān)生活真實性的問題都不再重要。以這樣的視角再來觀照《芳華頌》，這恰是文壇不多見的一部充盈著飽滿浪漫主義情懷、激情揚善的佳作；而再放眼看，石鐘山以往的創(chuàng)作中其實也不無這種浪漫的痕跡，只不過是沒有這部《芳華頌》表現(xiàn)得如此突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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